現(xiàn)如今,讀詩的人是越來越少了,用一句不無夸張的話說,詩人比讀詩的人還要多。還有一句很經(jīng)典的名言:一個人20歲的時候不寫詩是遺憾,一個人到了40歲還寫詩,就是更大的遺憾!皠堇倍皩嵒荨钡默F(xiàn)實生活就是這樣,一步步地逼著詩人改行,讓詩壇寂寞,讓讀者另尋新歡。我曾經(jīng)寫過詩,愛過詩,盡管早已擱筆,但我特別喜歡臺灣著名詩人余光中的一句名言:一個人可以不當詩人,但生活中一定要有詩意。 詩意,與一個人的地位學識無關,更與財富尊卑無涉。山間樵夫,水上漁翁,因為心無羈絆,?梢栽娨獍蝗,而達官顯爵,則往往因為心為形役而顯得面目可憎,了無生趣。詩意,依我所見,就是真愛、真恨、真喜、真悲、真性情! 真愛!霸笧槲髂巷L,長逝入君懷”是真愛;“春蠶到死絲方盡,蠟炬成灰淚始干”也是真愛。愛得纏綿,愛得真切,愛得如泣如訴。雷鋒的“唱支山歌給黨聽,我把黨來比母親”,是真愛;焦裕祿頂風冒雪給孤寡老人送去糧食,也是真愛。愛得深沉,愛得執(zhí)著,愛得動人心弦! 真恨。岳武穆的“壯志饑餐胡虜肉,笑談渴飲匈奴血”是真恨,可惜他碰上個毫無詩意的宋高宗,又碰上個黑了心的賣國宰相,人家一門子心思求和自保,你卻要“直搗黃龍”,卻要“還我河山”,又怎能躲過“風波亭”之劫?吉鴻昌臨刑前寫下絕命詩“恨不抗日死,留作今日羞,國破尚如此,我何惜此頭。”恨得氣壯山河,死得富有詩意,雖然感動不了蔣介石,卻感動了整個中華民族! 真喜。杜工部“劍外忽傳收薊北,初聞涕淚滿衣裳。卻看妻子愁何在,漫卷詩書喜欲狂!蹦鞘钦嫦,經(jīng)歷了“烽火連三月”的安史之亂,更能體會到太平生活的難得。郭沫若的“大快人心事,粉碎‘四人幫’。政治流氓文痞,狗頭軍師張”,以詩來論,顯然過于粗糙,有欠文采,但那絕對是發(fā)自內心的真喜,十年屈辱,十年辛酸,一掃而光! 真悲。行將就木,眼見統(tǒng)一無望,陸放翁凄惶《示兒》:“死去原知萬事空,但悲不見九州同”,是真悲;臺灣被割一年,丘逢甲觸景生情,釀成《春愁》:“四百萬人同一哭,去年今日割臺灣”,也是真悲!皩ひ捯,冷冷清清,凄凄慘慘戚戚”,山河破碎,親人去世,獨守孤燈淡酒,縱然是一向剛強的李清照,也不免真悲難忍。 真性情。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,是真性情;曹丕為悼亡友學驢叫,是真性情;迅翁“橫眉冷對千夫指,俯首甘為孺子牛”,是真性情;彭老總廬山會議上為民“鼓與呼”,更是真性情。最絕的是宋人張孝祥,舉進士第一,上疏請昭雪岳飛,為秦檜所忌。有人勸其不要性情太露,張回答得十分痛快:“無性情我舉進士干什么?有性情卻要藏起來我舉進士干什么?知秦檜當政我怕他我舉進士干什么?”這三問酣暢淋漓,回腸蕩氣,古今一切性情中人,當為此浮一大白! ≡娨赓F率真,不做作,不矯情,不虛偽,不浮夸,就如山間明月,江上清風,自然本然。所以,人,不能個個都大富大貴,大名大利,但卻能人人都活得有詩意。只要真誠地擁抱人生,熱情地投入生活,就能像海德格爾說的那樣“詩意地棲居”! 陳魯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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