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媒體很多,按說是各有各的風格。但大概是因為編輯記者總是那幫子人的原故,總體風格大體一致,就是要好看。開頭舉重若輕,然后用詼諧風趣的語言講一個或幾個小故事,故事情節(jié)最好是一波三折或者要有點小韻味,然后用一句比較有意思的話結(jié)束。好了,這樣子一篇隨筆就搞定了。據(jù)說,中學時學的結(jié)構(gòu)啊,中心思想啊,什么的這些在寫隨筆的時候都用得著。這整個就是八股胡扯嘛。 專欄的格調(diào)各各不同。據(jù)我的觀察還很有些地方特色,或者說圈子特色。 《三聯(lián)生活周刊》的生活圓桌據(jù)說已經(jīng)辦成了一種格式,集聚了一批穩(wěn)定寫手,吸引了一批流動寫手。圓桌不會給我太大的驚喜,比如激昂的思想、尖利到位的批評等等,但也不會讓我很失望,一點小小的情調(diào),一點小小的生活哲理,一點悠閑,小生活的趣味飄蕩其中。據(jù)說三聯(lián)因為圓桌,作為一本社會文化新聞類的刊物,女性讀者占一半(未經(jīng)考證,反正女性讀者很不少)。而其實女性買雜志的積極性遠比男性高。兩頁紙的內(nèi)容起到這樣促進銷量的作用,挺劃算的呀。 一些報紙雜志,我看主要是一些報紙培養(yǎng)了一批京味專欄寫手。詼諧無病呻吟沒話找話以及抖包袱等等技巧被他們發(fā)揮到極致,究其主要原因大概是北京人處于天子腳下,見的世面太多,反而有想法沒辦法,只能找點小樂子,北京人所謂“貧”,給生活增加點樂趣,把女人哄樂了也就洗洗睡了,想太多,那太天真,沒用。所以他們文字的方向是用稿費頂著的一塊棉質(zhì)花布,一個勁兒的往下垂。時間長了,難免不厭倦,但他們已經(jīng)算是名家,厭倦了,編輯也會用他們的稿子。這種京味寫手骨子里的頹廢厭倦挺遭我反感的,我想這種作者想再有發(fā)展,根本不可能了,也只能就這樣憑著嫻熟的寫字技藝混混飯吃罷了。相比較而言,我當然比較喜歡真誠的,有理想,會沉浸在思維的樂趣中的作者。這兩者有時候并不能高度統(tǒng)一在一個人身上。但一個專欄寫手,只要占足其中一條,我覺得他寫的專欄也就可以看看了。我不看南方報業(yè)集團底下的報紙,聽說連岳的專欄不錯,看了一下他的博客。他就比較有理想,也有赤子之心,會認真做一些初步的思考,思考的時候完全沒有心理障礙。我想專欄并不是要下一個定論,那是社會學家的事。有一些只比沒有經(jīng)過思索的大眾聰明一點點的想法,我看也就夠了。 專欄吸引人的地方各各不同。 我喜歡李師江的隨筆,第一個感覺是痛快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文字的閱讀也能給你帶來快感,然后因為他的黑色幽默,(我不懂黑色幽默什么樣,好像是很沉重的詞,李師江給人的感覺又并沒有那么沉重。我對這個黑色幽默的解釋是用盡量原始的眼光來看待世界,帶來的哭笑不得的感覺。)他不是為了幽默而幽默。我喜歡幽默但不喜歡生硬的為了幽默而幽默的幽默。我曾被小寶的專欄吸引,是因為他的從容的思維的樂趣,給我的印象他并不說什么沉重的大題目,就是就著點小事用思維把他們聯(lián)起來。很有趣。連岳給我的印象就是真誠地用自己的眼睛去看,用自己的腦袋去思考,然后給你一篇專欄。苗煒給我的印象就是我上面說的小生活的樂趣和智慧,京味好看的地方我看也就在這里了。 不要小看這八股胡扯,這八股胡扯說起來很簡單,像我當初寫是很難的。像我第一篇大體符合八股胡扯的文章,足足改了五遍還多。編輯說你每句話單獨拉出來都還不錯,就是湊一塊兒,感覺不對。要幽默放松。你看看這個……給我發(fā)過來一個鏈接,某不知名寫手寫吃的。然后就改,往北京痞子八股胡扯的路子上改。五遍以后,一天過去了。其間我被整的時不時有想要暈過去的感覺。編輯被氣得時不時眥牙裂嘴一下子。終于等到編輯發(fā)話說,這個終于合理一些了。 然后又言,嗯?怎么“得的地”有錯別字?我半天才反應過來,感覺腿肚子一麻。問編輯,你是學中文的吧?要不語文考試肯定經(jīng)常差不多得100分。他說,我不是學中文的,但是語文考試得100分是常事。我倒。我說,作文老師一般不會給100分吧?他說,就是經(jīng)常得100分。 我無言。私底下還是懷疑他們語文試卷都是120分的卷子。 開始改“的地得“。很想找個人問問“地”和“的”有什么區(qū)別,但是一般的人恐怕不知道,知道的人恐怕太忙,不好意思拿這種小問題問人家。只好小心翼翼回過頭來問編輯,到底這兩個字有什么區(qū)別呀? 編輯大度地說,算了,我改吧。我終于暫時解放了。 看來看是一回事,寫是另一回事。偶而站著說話不腰疼一下還是很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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