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審編輯:張艷
責任編輯:石慧
泉城廣場、大明湖新區(qū)、省府前街……這里曾經(jīng)是“老濟南”祖輩居住的地方,而隨著城市的發(fā)展,這些地方已經(jīng)成為濟南的客廳,原本居住在這里的居民則從市中心遷到了城市的外圍。
小王府街到盛;▓@
解放前父親買的地
自己親手蓋起來
“家住小王府街27號!卑峒8年,68歲的魏如方提起老四合院的位置,仍然能張口就來。從出生到2008年搬遷前,刨去文革期間的8年,他在這個區(qū)域生活了五十多年。
搬家那天,魏如方小心翼翼摘下房門上的門牌,藍色的鐵皮門牌生了銹,掉了漆,魏如方卻當寶貝保存起來,不時拿出來看看。這是老宅子留給他的能看得見摸得著的最后一個念想。
盛;▓@安置房里,魏如方舉起老四合院的門牌,念念不舍。齊魯晚報·齊魯壹點記者 張阿鳳 攝
魏如方現(xiàn)在住在盛;▓@,這個集合了省府前街、省府東街、舜井街、解放閣等多個老城區(qū)拆遷居民的集中安置房小區(qū)。住在這里的還有71歲的李連溪,魏如方在小王府街的街坊,從1948年出生到2008年拆遷,小王府街45號的四合院是他唯一的家。
“這個四合院是我們自己的房子,解放前我父親買了這塊地基,填起坑來,自己親手蓋起來的。”住在現(xiàn)在幾十平米的樓房里,談起自家的老四合院,李連溪眼中閃過一絲光彩:“我家四合院面積很大,300多個平方,足足21間房,周圍的院子很少有這么大的,街道上開會都到我家里去開!
李連溪帶著女兒和外孫回“老家”,他們腳下世茂廣場這塊地就是老四合院所在地。齊魯晚報·齊魯壹點記者 張阿鳳 攝
提起老宅子的位置,幾乎每一個盛福花園的居民都十分自豪:“5分鐘到珍珠泉,5分鐘到黑虎泉,5分鐘到泉城廣場! 李連溪的老伴韓曉東這樣描述老家位置!坝H戚朋友,誰沒房子都能來住,外甥結婚沒房子,帶著對象一起住到我這里來!狈块g太多,李連溪還把其中的幾間租了出去。最多的時候,四合院里住了19口人。
韓曉東熱情地向我們展示四合院的老照片,布滿爬山虎的院子里,主人家鋪開一條長桌,在日光下手持毛筆畫起牡丹,濃濃的生活情趣撲面而來。
四合院里的老照片,韓曉東在陽光下的院子里花牡丹。齊魯晚報·齊魯壹點記者 張阿鳳 攝
拆遷之后,韓曉東一刻也沒有忘記自己在老宅的時光,隨著時間推移,這種懷念在韓曉東這里甚至成為一種“病”!熬颓皟商欤业绞烂浇戆l(fā),不知怎么回事兒,突然不會邁腿了,兩腿直哆嗦!彼f前兩年有次世茂施工圍住不讓進,她跟施工人員爭執(zhí)了很久:“那是我的家啊,我想回家看看!
今年9月份,外孫10歲生日前夕,李連溪帶著女兒和外孫又繞回到自家“老宅”。站在連接著繁華的世茂國際廣場和熱鬧的寬厚里的街頭,李連溪指著外孫所站的地方,一字一句跟他說:“你腳下踩得的這塊地,就是咱的老家,你小時候在這里住了兩年。”
拆遷以后,韓曉東和李連溪會時不時翻看老照片。齊魯晚報·齊魯壹點記者 張阿鳳 攝
大明湖東門到明福苑
以前出城拉貨的地方
成了現(xiàn)在的住所
一杯花茶,香氣氤氳,“花茶喝了一輩子了,咱老濟南人就好這一口”。不知是否是濟南這好水好茶的原因,已經(jīng)84周歲張忠寶老人身體硬朗、眼睛不花耳朵不聾,70多平米的房子被她收拾得干干凈凈,陽臺上不時傳來蛐蛐的叫聲,日子過得有滋有味。2006年,她家老宅拆遷,一家人搬到了明福苑,女兒在她的對門要了一套房子,既能相互照顧,又能保持一點距離。
出嫁前,張忠寶住在桑梓店,1953年結婚后,他就搬到了大明湖畔的閣子西街,成了居住在濟南最中心區(qū)域的人,“那時候的大明湖還沒有院墻,水也沒有現(xiàn)在那么清,我們都在湖里洗衣服,孩子們都在湖里釣青蛙、游泳”。張忠寶家是賣調(diào)料的,公私合營之后,20多歲的她到了歷下食品公司做售貨員,一干就是二十七八年。
“那時候我們早上四五點就拉著車到西郊的濟南第二釀造廠去拉醬油”,張忠寶所說的濟南市第二釀造廠,就是現(xiàn)在濟南德馨齋食品有限公司所在的位置,張忠寶沒想到的是,拆遷之后她被安置的地方,比當年拉醬油的那個西郊還要遠一些!拔覀冞@等于是從城市被趕到農(nóng)村了”,張忠寶的大女兒王繼鳳說。
對于曾住大明湖東門的喬立志來說,老城區(qū)不僅是成長的家園,更是見證了一生奮斗經(jīng)歷的地方。白天擺一天攤,晚上炒一晚貨,他硬是靠著泉城路上的一家炒貨攤,一個人支撐起了一家五口的生活。
“夜里孩子生病,把大娃鎖家里,我和對象一人抱一個,去省立醫(yī)院看病,看到凌晨5點;貋砦揖腿ド习,上到下午六七點回家,開始炒花生瓜子,每天炒100斤,炒到晚上12點。再后來上了牛奶,凌晨3點要接貨,攤我就不收了,直接在路邊睡,下雨也在那兒睡!
上個月28號,喬立志迎來75歲大壽。兒子執(zhí)意帶老兩口去了五星級飯店,還開著新車帶老兩口去了煙臺龍口看南山大佛。即使如此,喬立志還是覺得大明湖的老宅子好,“住的長了,熟了!
“我今年75了,不瞞你說,來這邊的這7年,我特意買了輛新電瓶三輪,天天騎到老東門,去打撲克。12點去,晚上六七點回來,天天如此!爆F(xiàn)在,喬立志的老宅子,已經(jīng)成為大明湖新區(qū)的一部分!俺珊恿,成橋了!
木頭園子巷到明福苑
半夜小偷屋頂跑
搬新居先裝了防盜網(wǎng)
隨著濟南的發(fā)展,現(xiàn)在的明福苑和盛;▓@已經(jīng)完全融入城市當中,只有門前航運路上五天一次的板橋集,還能提醒明福苑的居民,他們周圍曾經(jīng)是農(nóng)村。但是趕集,已經(jīng)成了小區(qū)居民的一種樂趣。記者再次來到明福苑的時候,正趕上大集,站在小區(qū)門口不時看到滿載而歸的居民,就連張忠寶老人也要到集上去置辦一下家里這幾天要吃的肉菜了。
“幾乎家家戶戶都得去趕集,現(xiàn)在看看,這種生活也挺好的”,小區(qū)居民李業(yè)英說,“從生活的方便程度上來看,這里比原來大明湖那還要方便不少,你看看我買的這個大棗,超市里賣三四十元的,我買的才13元一斤。”
“剛拆遷的時候接受不了,但想想能住上樓房,當時心里還挺期待的”,秦麗娟(化名)和丈夫李希福(化名)搬家后住在二樓,“我裝修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周圍安上了防盜窗!
李希福笑著說,之所以有這么強的防盜心理,完全是因為當時住在木頭園子巷的時候被小偷嚇怕了。“我們那個胡同是個死胡同,離火車東站又比較近”,李希福像說起了一部警匪電影:“警察追著小偷跑,不熟悉地形的小偷跑著跑著就跑到我們那個胡同里了。那時候房子矮,眼看沒路了,小偷一下子就蹦到了房頂上去,半夜我經(jīng)常能聽見房頂上有人蹬蹬蹬地跑來跑去!
李希福家的四合院也曾多次被小偷盯上,“有一次半夜我在家躺著,聽見窗外頭有人,估計就是小偷。我躺著的地方旁邊正好有個窗子,那個小偷正在往里看,我一下子站起來朝外面大喊一聲,嚇得他趕緊跑了”,傅專杰現(xiàn)在說起來感覺像個笑話,但在當時,他卻有點后怕。
“現(xiàn)在再也不用擔心這個咯”,李希福說,“小區(qū)有大門,門口有保安,這防盜網(wǎng)作用也不大了!薄
除了不用擔心小偷,搬家之后,也不用擔心下雨了!拔覀儼岬侥绢^園子巷的那年剛趕上大水,院子里積了一米多的水,把廁所里的臟東西都沖出來滿院子漂”,秦麗娟說,由于沒有下水道,這些水足足過了十幾天才徹底退下去。
東關大街原地回遷
過去的“三大關”
如今成了黃金地段
高永英和傅專杰都是土生土長的老濟南,不僅是他們這一代經(jīng)過拆遷,他們的父母、兄弟姐們幾乎都經(jīng)歷過拆遷,老濟南的很多歷史也都留在他們的記憶中。
“我原來老家是曲水亭那邊的,最早的時候在牌坊前頭,后來遷到現(xiàn)在路大荒舊居里頭”,在高永英童年時,路大荒就是她心中的路爺爺,每個月會專門拿出錢來接濟一個院的其他鄰居,還會給他們講大明湖的事情。
傅專杰的老家在東關大街附近,后來也經(jīng)過了拆遷,只不過拆遷后居民又進行了原地回遷!拔易嫔鲜抢S包車的,那時候東關大街就是窮人的聚集區(qū)”,傅專杰說,過去濟南有“三大關”的說法:“東關鉤子手、西關查戶口、南關販賣人口,不過這個說法已經(jīng)很少有人知道咯”。
東關、西關、南關分別指的東關大街、西市場和趵突泉附近,“東關鉤子手說的是東關掏大糞的、撿破爛的多,都拿著個鉤子”,傅專杰解釋道:“西關查戶口指的是西關有錢人多,要飯的都到那挨家挨戶敲門;南關因為泥巴比較好,所以人們都捏泥娃娃,吹著竹哨走街串巷地賣,才有了‘販賣人口’這一說法!
“你再看看,現(xiàn)在那些地方都是什么樣的,全都是黃金地段了”,傅專杰說:“把這些地方騰出來,建成些高樓大廈,讓濟南更先進,這也算是我們給濟南做的一點貢獻吧!
拆遷十年后,今年已經(jīng)70多歲的明福苑的居民陸自陽也想通了:“原來確實住在風景區(qū)邊上,不過一年也去不了幾回。但是當時拆遷的時候是真不愿意搬,還跟政府講條件。不過現(xiàn)在看著,人挪活、樹挪死,在這個地方住習慣了也挺好的!
(齊魯晚報·齊魯壹點記者 劉雅菲 張阿鳳 唐園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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